拉法叶军舰售台佣金丑闻案缠讼十年等到判决，法国需赔偿八亿六千万美元给台湾。当年中法秘密协商后中国同意军售，并惊爆一亿佣金流向中共，事件也导致多人被暗杀，包括遇害的台湾海军上校尹清枫沉冤未雪。罗惠珍
缠讼十年的法国隐形军舰拉法叶售台佣金案，国际商业仲裁法庭终于在五月三日宣布判决，法国因违反合约中的「排佣条款」，法方除了要偿还五亿九千一百万美元的佣金外，还要支付利息、律师费与仲裁费，总计约八亿六千一百万美元。法国政府须负担百分之七十二点五的赔偿，另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由当时签约的法国国营军火公司泰勒斯（前身为汤姆森）负担。
消息传来，台湾方面兴奋与欣慰交织，法国政府则低调避谈。法国网友大力批判，很不齿政治高层与军火商的勾结，更是痛心这笔巨额赔款又是「全民买单」。泰勒斯表明会上诉但机会不大，且越拖利息越多，法国政府将会朝着以军售抵赔款说服台北。
拉法叶案是庞大的军火交易，整个交易过程危机四伏，台湾与法国都有人因此遭致谋杀，或离奇死亡。涉入收贿，法国前宪政委员会主席、外交部长杜马与其情妇克莉丝汀锺古更因此而双双曝光，成为法国政坛的超级绯闻。
对台湾而言，十多年来，检、警、情报与媒体各个网络，几乎都将调查集中在尹清枫命案与近六亿美元的佣金流向，每个人都想知道除了中间人汪传浦之外，还有哪些人拿了佣金？陈水扁刚出任总统时，发出豪语：「即使动摇国本也要追查到底。」可见这个案子的政治效力之大，陈水扁运用调查拉法叶案为号召，当时的确赢得许多民心。
法政坛斗争工具
「拉法叶佣金名单」绘声绘影，到处都有传说，二零零三年，受了多年绯闻与官司之苦的杜马很不甘心地出书爆料，白纸黑字指出，五亿美元的佣金汇给了当时的台湾执政党中央（国民党），另有一亿美元流向中国共产党中央。国民党矢口否认，北京当局表面上不做反应，静观台北政坛闹翻天。
因为军售佣金成了丑闻，法国人也捏造了几份不同的佣金名单，用来打击政敌，最着名的就是前总理德维尔潘在外交部长任内，因总统希拉克授意，找来资讯高手操作，进入卢森堡一家金融公司的电脑档案中，捏造了一份所谓的拉法叶佣金受益人名单，再以黑函向司法单位告密，当时希拉克与德维尔潘要撂倒的对象就是现在的总统萨科齐，没想到却被后者倒打一耙，德维尔潘因此而吃上官司，在政治擂台上倒地难起。
根据法国前外交部长杜马的说法，为了避免贪腐收贿，台北当局在购买六艘拉法叶时，特别加注了「排佣条款」，注明这笔交易金额中没有佣金，违约的赔偿相当沉重。但问题就出在国际军火市场存在根深蒂固的佣金制度，惯例是，汤姆森等军火公司签了约，向巴黎当局提报佣金名单后，才能获准发放佣金，法国财税机关放行，瑞士银行就成了佣金帐户大本营。
哪个军火商不需要中间人搭桥穿针引线？而哪个中间人不需要靠佣金浇灌以广结善缘呢？「排佣条款」说穿了就是挡人财路，难怪台湾海军与汤姆森合约一签，问题就来了，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什麽直到现在法国方面依旧不服。这个军火大国在非洲、中亚与中东地区，天天都有武器交易，虽然偶尔会出现几桩政要之子涉入不法採购案，却少见佣金官司。一旦有了佣金问题，通常都是靠子弹私下解决的。
拉法叶战舰的交易充满着北京、巴黎、台北与华盛顿之间的合纵连横与谍对谍。六艘拉法叶战舰与其后六十架幻象二千战机军售，应该是两岸关係新的交集，法中两国在汤姆森与台海军签约前的折冲，显示北京当局已经有相当的盘算。
巴黎与北京的外交关係向来紧密，一九八九年天安门事件是个转捩点，当中、法两国关係变澹时，就给台湾开闢了新空间，经济起飞需要增强国防军备的台湾，也让汤姆森找到新的着力点。台湾极于寻找美国以外的军火供应商，法国则希望藉着卖出拉法叶战舰、幻象战机后，跟着输出高速铁路、子弹列车TGV。每一笔都是千百亿的买卖，对失业率不断攀升的法国，跟台湾做生意应是稳赚不赔。但是，这个如意算盘不能一厢情愿，巴黎当然要先与北京沟通。
法国国防部一位华裔官员曾经参与拉法叶与幻象战机的军售谈判，一九九一年间，他与军方代表到香港密会中南海派来的人。「我们同文同种好沟通，我问他，将来统一了，那麽台湾买的飞机、战舰是归谁呢？对方想都不想立刻回答，当然归中国。」「幻象战机原本计划购买一百二十架，但CIA天天盯着，白宫不断给台北施压，最后只好买六十架，再向美买六十架F16。」
法华裔官员透露秘辛
这位华裔官员职务敏感，他向亚洲週刊表示，因经常接触国家机密，所以长期受到法国情治单位的「保护」。
当然，巴黎与北京之间有超过佣金的对谈条件，外交部长杜马特别在一九九一年四月底到北京拜访中国外长钱其琛，谈到卖给台湾拉法叶战舰时，钱其琛特别提醒杜马：「我知道你们派了官员去台湾，还派了高层次的官员去，你们应该让商人出面才对！」
与杜马交情匪浅的《世界报》记者塔提农向亚洲週刊透露，北京当局外交默许拉法叶军售是在一九九一年六月，由中国外交部副长级官员组成的九人代表团来到了巴黎，在外交部秘书长接待下，展开了不做官方记录的对谈，法方强调造舰初期不配备武器，而中方则答覆在不损害两国友谊与利益下，同意军售。
杜马说，钱其琛对法国卖给台湾拉法叶战舰没甚麽意见，但是对幻象二千就很不高兴了。虽然如此，居于拉开台湾与美国的关係，甚至在军火交易的问题上，让台湾与美国产生点矛盾，北京方面还是可以容忍法国卖武器给台湾。但又不能轻易默许，经多方考量后，关闭刚成立不久的法国驻广州领事馆，对双方而言，都算是比较经济的做法了。
中法外交关係受台湾军售影响有限，随着两岸「外交休兵」，就算法国积极以「军售抵赔偿」继续输入克勒雷战车与幻象战机等，增强台军备，北京当局仍不至强烈反弹。■
二十四卷 十九期 (2010-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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