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9日星期五

毫不留情∶非常感谢,以及对不起,令大家失望了

出处∶Malaysia Today
原题∶No Hold Barred∶Thank you so much and sorry for letting you down
作者∶拉惹柏特拉
发表日期∶09-05-08
翻译∶ECS283
校对∶CC LIEW

我太太对《今日大马》的朋友、部落客以及读者们的所展示的那种实质的支持感到非常的感动,对这种情景是难于用笔墨可以形容的。我谨代表我太太和家人,由衷感激所有的大马人!

当警察在上个星期来到我家没收我的电脑时,我并没有感到特别震惊。因为当我的那篇《送阿坦杜亚的谋害者到地狱里去》的发表得到如此反应的时候,我是隐约有点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我所谓的反应就是副首相的妻子所作出的公开声明加上副首相的新闻秘书官的来函。

当警察离开我的住宅时,他们出了一张111条文的传单,要我在隔天早晨十一时,向武吉阿曼的网络犯罪组报到,以录取口供。但是,在当天三时十五分,他们却打电话来问我可不可以把这个安排改去在四十五分过后。

我因此打电话询问我的律师Sam咨询。他说我可以不必理会这种要求。因为有关的文件已经注明是2008年5月3日早上11时,而不是2008年5月2日下午四时,所以我是有权作出拒绝的。

无论如何,虽然我有权这么做,但我还是决定答应他们的要求。有关的警察后来告诉我,有人针对我报了案,所以他们需要录取我的口供。当我要求过目这份报案书时,他们却推说他们没有存,也没看过这份报案书等等的。有关详情请看我那篇《马来人巨擎和平安岭上的静寂》的发表。

在星期一晚上约九时十五分,我接到三天前搜查我家的那位警官的电话,问我是否能够在隔天早上,也就是2008年5月6日,到大使路的法庭。他要我找一个名字叫做Mahfuz的副警监,说他们会控告我。我就问他们要控告我什么罪名。他就说他们不知道。我就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在何时何日应该到哪里报到,怎会不知道要控的罪名呢。他就回答说,也许是煽动罪,但他不确定。

我在五分钟后,给那警官打了个电话。他向我确认是煽动罪名。但是,在大使路的法庭很多,到底是哪一间呢?他说他不知道。他说,就在大厅里等着,他们会来找我,领我到正确的法庭。

我在早上八时四十五分抵达大使路。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四十五分钟。到了十时十五分,我还在那里等着,什么Mahfuz副警监也没有出现。我其中一名律师就到楼上查看到底我的案件在哪一间法庭开审。他后来告诉我,大使路的法庭并没有任何案件被登记要开庭。

在十时三十分,我接到「Mahfuz」副警监的电话,要我到八打灵再也的地方法庭。我们全部就赶到八打灵,在十一时抵达那儿。怎知,在那里也同样没有任何案件被登记。实际上,有关推事当天请了病假。而且指控准备也没做好。

我被要求坐下,等他们打电话叫那个推事回来开工。他们也要准备指控工作兼登记我的案件。整件事好像他们在决定要指控我后,才来准备指控和决定到哪一间法庭开审。

其实在煽动法令下,他们必须先逮捕我,或至少给我一个传单。而这个煽动法令下的传单,是可以保释的,不是那种接受罚款的交通传单。煽动法令的最高惩罚是罚款马币5千元或三年牢狱或两者兼施。而我的情况却是没有传单,没有登记案件,也没有指控准备。可以说,我当天到法庭都是出于自愿的,因为其实我可以不必如此做。

在做好了指控准备,登记了我的案件,请病假的推事被叫回来开工等等之后,他们正式在法庭上念出指控,然后我不认罪。他们过后订下保释金的最高数目 – 马币5千元。

这个马币5千元的保释金是完全不必要的。我本来根本不必来法庭,他们也没有依据正当指控程序。他们只是打电话来问我可不可以上法庭,而我也非常合作地答应了,也没有执意要求他们遵循正当程序。再说,我怎么知道电话的另一边是谁呢?说不定打电话在恶作剧。他们没有呈现指控我的证据,只是问我可不可以到法庭去而已的这种是非问题。他们没说我一定要去。他们只是问我可不可以上法庭。

所以当他们订下最高保释数目时,我气得拒绝交保,甚至选择被囚直至2008年十月的听审。当他们问我原因时,就说他们应该依据我的合作态度来提出保释的。

当我抵达双溪毛糯监狱时,整个监狱好像因为某些事情的发生而处于全面警戒状态。与我同样处于Damai座的Sirul和Azilah, 向我大声喊叫,要我当心,因为他们会要我好看。我赶快离开那座楼。看来他们对那个本来已经让人淡忘的蒙古女郎的审讯,重新倒回众人焦点而感到非常生气。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要别人不注意这场审讯呢?

我后来被送去我自己的八号牢房,也不许和任何监犯有接触。我的牢房总是被锁着。若我想离开,他们会派两个到三个的特别部队人员,做我的保镖。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不敢动用任何食物和水。因为当年的安华也在这间监狱里,被下了砒霜毒。

所以从我进牢房到出去这段时间,我都不吃不喝,而有关方面却认为是绝食行为。他们告诉我绝食是很严重的罪行,可以控告我的。不过,我当时比较担心的不是这些。

至少有五六个高级官员在不同的时段跟我会面,执意要我同意会见我的妻子和律师,以便安排保释。我这很坚决地拒绝会见任何人,因为我不想他们用泪水来恳求我同意保释,因为这样会使我软化。假如我谁也不见,就比较容易站稳我的立场。

特别部队的长官和一些情报单位来的也见了我,向我解释他们为何必须尽量要保证我的安全。因为他们不能全天候看着我。所以,我只要一天还在这个监狱里,对监狱整个单位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他们说,我们无时不刻处于最高警惕,每小时要向部长作出一次报告。因为你,没有一个人能够睡好觉。请你答应保释,离开这里吧。

其中一个特别部队的卡佬要我不能相信任何人。甚至是那些穿制服的人,甚至是穿和他们一样的制服的人。他说,你的命在这里只值得一包烟,囚犯会为了这个代价而杀人。而Sirul (还是Azilah了?)是非常精明的。他还说他知道哪一个囚犯可以收买,他也随时都能够找到人来做他要做的事。

每当我被带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要确认Sirul和Azilah, 还有其它约18名同座楼的警官被关上。有一次我被带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在对讲机上说那两个人在医院。他们赶快把我关起来,直到那两个人被关起来了,才带我出来。我可以看得出,他们不是在吓唬我的,而是真的在担心的。

他们告诉我,那里只有600人来应付5000个囚犯。而且也不是同时间内600 人都当值。再说,这间牢狱本来只能应付约2500个囚犯。假如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以当值人员的数目,是根本应付不来的。因为有我的存在,这个可能性更加大了。

「求你了!」他们这么说,「再次考虑你不同意保释的立场吧!你不想你自己,也为我们想想吧。你要生还是要死是你的决定。不过若你发生什么事的话,会影响到我们的事业的。」

无论如何,短话长说,我最终答应会见我的妻子,同意她保释我出去了。

我在双溪毛糯监狱的时期交了不少朋友。一个被控绑架的印度家伙一直窥视着我的牢房,问我是否需要些什么。我牢房对面的一个印尼人妖一直喊我做「亲爱的」,还提议要按摩我疼痛的背后。有一个被控洗黑钱的华人还向我讨签名。还有一名飞机师,翻转整个监牢,只为帮我找一副眼镜,好让我能够阅读。还有所有的警卫和特别部队大佬们,都竖起大拇指,向我微笑,当我向他们喊声「马卡尔萨迪,人民力量」。而他们只想要一件事,就是要我回家,以便我能继续写作,他们也能继续找到发生在这个国家的真相。

是的!我被感动了。我感动那些平时被认为是社会败类的绑架的和谋杀的人,还有那些看管他们的人,都知道什么是人民力量,也希望人民力量的讯息继续在今日大马出现。对那些在外头的人来说,这一群都是被遗忘的人,不再存在的人。你在监牢里并没有名字,只有号码和数据。不过,当你在他们当中,你可以看到他们已经选择了一个与你不同的人生。他们的是犯罪的人生,但他们的理想和渴望都是与我们一样。他们也要正义、公正、民主、言论自由和更好的马来西亚。

是的!他们都是罪犯。但他们的人生都没有给他们些什么选择。有的人因贪而犯罪,但大多数的都是无奈和绝望之下才犯罪。这都是我在狱中看到的脸孔。但其中一个面孔是被遣送来做出恶魔的工作,痛恨因为我的文章,以致一宗谋杀案再次回到众人的焦点。

我老婆知道我是一个非常顽固的人。一旦作出决定,就不再更改。她也知道我是那种多数人认为是不可理喻的人。但大家的支持让她有了斗争的意志力。她非常感动周遭朋友,部落客和今日大马的读者表现的支持。这都是无法言喻的感情。我代表我妻子和家人,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我心底上最诚意的感激。

我也想对大家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最终被说服接受保释。我觉得我不能坚持当初进入牢狱,直到听审为止的决定而令大家失望。感到抱歉。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为何要容许我的敌人干掉像个无处可逃的老鼠般的我呢?若真要其中一方倒下的话,那我宁愿是战死的。

至于筹募到的金钱,假如捐款人同意的话,我会把剩下的钱成立一个「部落客保卫基金」。任何部落客在以后面对当权者的指控时,这基金就能成为他金钱上的后盾。所有保释金当然是能被归还的,然后再放进基金里,留待后用。基金也能够来缴付法律上的费用,特别是当找不到义务性质律师的时候。

今天就到这里打住,我的背后还隐隐作痛,使我不能专注。若我今天的发表有失水准的话,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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