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日
作者-万家安
认识叶新田的时候,是在华都牙也特别政治扣留营B座,于1973年12月29日开始长达47天大罢食斗争胜利之后。之前他是关在隔壁的A座,两座中间的高墙阻挡了我们的交往。从战友口中,知道他在营内仍然继续坚持斗争精神,行事作风低调。
他曾经以教师为职业,是甲洞地区木屋居民反迫迁委员会的领导成员之一。 513事件后,白色恐怖君临天下,谁要是有勇气站出来维护民众的利益,谁就会面临内安法令的镇压。那时我们中间流行一句口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新田兄还在A座时,刘钦洲兄邀请我参加他和新田及其他一些人发起的学习写诗填词。那时我是B座反右单位内部生活委员会的负责人之一,为日常生活文娱活动和内部频繁的学习和讨论活动忙得不可开交。
我这样说,没有经历过这种扣留营生活的人是难于置信的。虽然说念中学时我曾经对文学产生过兴趣,但只是乱七八糟地不求甚解地什么书都读,因此委实跟不来。
离开扣留营后,钦洲兄远赴澳洲深造诗学,现在大家都知道诗人春山就是他了。新田兄也出版了自己的诗词集,反映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感受,而我始终是文学的门外汉。
大罢食斗争发生,我和其他11位被特别隔离监禁在C座的战友调回B座,新田兄与其他一些A座同志被视作「顽固分子」而被调来B座。三座原有称为「反右」单位的生委负责人组成联合生委会,新田兄和我原先都是个别单位的生委负责人,因而也就在一起了。我因此对新田有了基本上的了解,我们的友谊和信任就在共同的生活中建立起来。由于背景、经验、性格和认识的不同,对于处理一些问题偶而也有激烈的争论,但无妨于大家的团结。新田有自己的独立见解,但没有咄咄逼人的词锋,作风低调,大方向仍然抓得紧。日常生活中学习不放松,在大组或小组讨论中,由于二位印裔同志需要口译,这里少不了新田的角色。不久,新田被释回家了。
1978年尾,我也离开了扣留营。由于职业取向和生活范围不同,使我们很难有什么机会碰在一起,从偶然的相聚和朋友口中知道他做过伐木公司和运输公司的管理工作。同时热衷于参与华教事业,始终不改的是他的好学不倦的精神。
我在晨运中结识一位也认识新田的运输业的行家。他告诉我新田在全马来西亚是第一个以运输行业作为专题而获致他的第一、第二张学位文凭。我没有兴趣了解一位不曾进过正规大学的人要经过怎样的程序才能参加考试,但是我深信毛泽东在《实践论》讲的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以致多次反覆过程,才能获得真知,把实践中获得的感性认识,经过加工,提升到理性认识上来,再把这种认识运用于实践,加以检验,加以提升,这就是真学问。一张一张的文凭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鞭策自己的手段和动力,但他没有以文凭去唬人骗人,始终站在华教队伍行列。
早在1996年,某位华教运动前辈的大富豪,曾经叫人从美国拍摄新田修读文凭所在之校舍,并且到处唱衰新田。但这无妨于其他人推选他担任各级华教单位的领导职务,选他的人肯定不是他的学历而是他对华教的贡献。
现在,历史又重演。为了某种原因,和他共事多年也早已听闻他修读文凭的情况的人,突然有所醒悟,煞有介事地公告天下,质疑起新田的学术诚信来,好像过去都被新田瞒骗了,这恐怕动机不纯良。我因此感到悲凉起来。一来为这些朋友悲,他们正自毁长城;二来我为新田兄悲。像我们这种因时代错误而失去进入名牌大学门槛的人永远被文凭拜物教徒指责。新田被聘到国外大学讲学,但那些絮聒不休的在自己的小圈子打转的人却质疑他。这好像有点像独中统考文凭的命运。但我始终佩服他好学不倦的精神。
寄望新田兄,本着不断求上进的精神,谦虚谨慎,戒骄戒燥。在实践中不但要善于和意见相同的人一起工作;也要善于团结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人一起工作。毕竟,董总主席的位子要求不同了。谨此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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